我的一位好友今天凌晨走了。
2月4日发现胃癌末期,低分化印戒,4月26日离世。一切都来的这么突然。一位热爱生活的小姑娘(1995-2025),刚刚过完30岁生活,喜欢拍照,爱打羽毛球,才找到事业热衷的方向,正要努力向上飞,一切都戛然而止。(她的账号是:羽球小土豆)
二月份住院,我去病房探望,才从家人口中得知她病情的严重。她自己尚有求生的意志,努力配合,积极治病。为了鼓励她,我每隔一天做饭送去病房,与她家人一起陪伴在身边,听她说话。有时她会计划病好后周游世界,有时她会因病房琐事而发脾气,但更多时候都在带着病痛静养、嗜睡。她说:“每一天都很难熬,只要醒着就会疼。”
她还跟我说,等病好了要穿大露特露露背装:“再不穿就老了”。她刚刚考下驾照(五年前我俩曾约好一起考),正月里她在北京租了个车,一个人上高速开到100码:“真的,人自己掌握方向盘还是不一样的。”
肿瘤病房很少有好消息,每次去我都觉得抑郁,但进病房前我都努力收拾好情绪,带着笑脸跟她打招呼。最后一次见她,她说不治了:“病在我身上,你们是不会体会到我的痛苦的。” 我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,沿着病床慢慢坐下。我望着窗外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。
对离别的焦虑,使人窒息。活着的人,坚强是如此无力。最后一次我推她下楼晒太阳,我问她,你会害怕死亡么?她摇了摇头:“我现在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够不疼了。”
我说:“我理解你,尊重你的选择。你已经很坚强很棒了,不用硬扛着自己,尽管我做不到身体上的感同身受,但我是能够感受到心里实实在在的痛的,我也是可以分担的。需要我做的、想到的,随时都可以告诉我。”
我自己知道,说这样的话也只是想尽量让自己心里好受。朋友的探望,对于正在体会最后时刻的虚弱病人来说有时候也是负担。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。但我知道她天天哭。有一次,曾同过病房的病友阿姨离世,她好几天后才从微信里收到阿姨家人的回复,她自己躲进洗手间哇哇大哭。
我跟她讲起了我家人的小故事,每个人都被迫学会告别——当初我有亲人离世时她也曾安慰过我。我聊到我奶奶,去年抢救,事后奶奶自己回忆,当时觉得这次就要走了,还有很多话没有说,留念且有遗憾。我问她会有遗憾的事么?她只说:“刚考下驾照,还没来得及自己开车出去玩。你是不是怕我见一面少一面?”我摇头,我更怕她为了照顾我而花时间陪我。
尽力去爱吧, 带着爱意生活。每个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,重要的是,朋友之间的爱意不会因为离别而消散。
我一直都挂念你。我们在时间里流浪,我们会重逢。